文/食堂

　　《水浒传》最可怕的人是谁？

　　杀人如麻，动辄灭门的李逵？

　　玩弄权术，杀人不见血的吴用？

　　是武功稀疏，纯靠麻药的张青夫妇？

　　只干好事，坏事让小弟干的宋江？

　　都不是，是帮武大郎捉奸的“郓哥儿”。

　　01

　　小人物

　　在水浒传里，称得上角的都有个名字，甚至还有个响当当的绰号，就连杨志卖刀杀的那个牛二，也有个绰号“没毛大虫。”

　　可郓哥儿没有，他本姓乔，连个大名都没有，因为在郓州出生，就叫郓哥儿。

　　郓哥儿年龄不大不小，十五六岁，这年纪，有的已经成家立业，有的只是“小猴子”；

　　郓哥儿不懂武功，没做什么好营生，在城里卖点水果而已，看上去就是个人畜不害的底层小人物。

　　因此，在所有电视剧里，导演都把“郓哥儿”拍成一个跟武大郎关系很好，有点正义感的卖水果的小孩。

　　然而，导演们只看到了他的弱，没有看到他的恶！更没有看到他的可怕。

　　02

　　奔钱去

　　郓哥儿首先登场是在水浒传第二十三回。

　　且说本县有个小的，年方十五六岁，本身姓乔，因为做军在郓州生养的，就取名叫做郓哥，家中只有一个老爹。

　　那小厮生得乖觉，自来只靠县前这许多酒店里卖些时新果品，时常得西门庆赍发他些盘缠。

　　其日，正寻得一篮儿雪梨，提着来绕街询问西门庆。

　　电视剧里的郓哥儿是和武大郎一起做生意的好朋友，其实压根就不是。

　　郓哥儿和西门庆的关系远比武大郎亲密，因为西门庆是他的大客户，经常给他小费。

　　他第一次登场，不是找武大郎，而是找西门庆。

　　找西门庆干嘛？当然是又想要点小费啦。

　　可他找了几条街，都没有找到西门庆，因为西门庆很忙，忙着和潘金莲研究剧本。

　　那会儿，西门庆和潘金莲那破事，武大郎家附近的人都知道了。

　　可笑，王婆、西门庆、潘金莲还以为谁都不知道。

　　呃，郓哥儿也不知道，足见他和武大郎关系并不好。

　　这时，旁边的人给他出了个主意：

　　又有一等的多口人说道：“郓哥，你若要寻他，我教你一处去寻。”

　　郓哥道：“聒噪阿叔，叫我去寻得他见，赚得三五十钱养活老爹也好。”

　　那多口的道：“西门庆他如今刮上了卖炊饼的武大老婆，每日只在紫石街上王婆茶坊里坐地，这早晚多定正在那里。你小孩子家只顾撞入去不妨。”

　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哪都有，这个多嘴的人也不是好鸟！

　　看见没，郓哥儿找西门庆就是奔钱去的！

　　03

　　弱小孩

　　在旁人的指点下，他来到了王婆店里。

　　一见面，叫完一声干娘，直奔主题——“要寻大官人赚三五十钱养活老爹。”、“不要独自吃呵！也把些汁水与我呷一呷！”

　　从一开始，郓哥儿都不在乎武大郎有没有被绿，他在乎的是能不能在这事里面，弄几个汁水钱！

　　你王婆吃肉，带我喝点汤，没问题吧？

　　王婆觉得有问题。

　　老娘撮合西门庆和潘金莲为的啥？老娘为什么要带你喝汤，知道这事的人多了，每个人都喝汤，那老娘喝啥？满城人都知晓，满城人都喝汤？

　　两人顿时翻脸，又打又骂！

　　可怜的郓哥儿，骂，骂不过王婆，打，更打不过。

　　“那婆子揪住郓哥，凿上两个栗暴”、

　　“这婆子一头叉，一头大栗暴凿直打出街上去。雪梨篮儿也丢出去；那篮雪梨四分五落，滚了开去。这小猴子打那虔婆不过，一头骂，一头哭，一头走，一头街上拾梨儿，指着那王婆茶坊骂道：“老咬虫！我教你不要慌！我不去说与他！——不做出来不信。”

　　郓哥儿汤没喝到不说，还白白挨了一顿打，受了一肚子气，他说到做到，就要告诉武大郎。

　　既然我喝不了汤，你也别想吃肉，大家一拍两散。

　　04

　　武大捉奸

　　郓哥儿找到武大郎，明明是他有意报复，却先让武大郎请他喝酒吃肉先拿了好处再说。

　　会喝酒的能是小孩？

　　接下来看郓哥儿怎么教武大郎捉奸。

　　郓哥道：“我吃那老猪狗打了，也没出气处。我教你一着。你今日晚些归去，都不要发作；也不可露一些嘴脸，只作每日一般。明朝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卖，我便在巷口等你。若是见西门庆入去时，我便来叫你。你便挑着担儿，只在左近等我。我便先去惹那老狗。必然来打我，我便将篮儿丢出街来。你便抢来。我便一头顶住那婆子。你便只顾奔入房里去，叫起屈来。——此计如何？”

　　武大郎一听，果然妙计，又给了郓哥儿几贯钱，几个炊饼。

　　郓哥儿好处又到手了！

　　瞧瞧，这一套接一套的，心眼儿贼坏，这能是老实人干得出来的？

　　至少老实巴交的武大郎就没想到。

　　郓哥儿不仅出主意，教唆武大当场捉奸，自己还去配合，真绝了。

　　05

　　唯一的赢家

　　郓哥儿三言两语下，一出好戏就此开始。

　　之后的事，不用多说了。

　　捉奸后，武大郎死了，武松回来找到郓哥儿求证。

　　“正气凛然”的郓哥儿提出了一个条件——要钱！

　　郓哥那小厮也瞧了八分，便说道“只是一件：我的老爹六十岁没人养赡，我却难相伴你们吃官司耍。”

　　武松道：“好兄弟。”——便去身边取五两来银子。——“你把去与老爹做盘缠，跟我来说话。”

　　郓哥自心里想道：“这五两银子如何不盘缠得三五个月？便陪待他吃官司也不妨！”

　　将银子和米把与老儿，便跟了二人出巷口一个饭店楼上来。

　　而后郓哥儿倒也如实相告，只隐去自己要钱未得，才去挑唆武大捉奸。

　　闹到最后，武大郎被毒死了；潘金莲、西门庆被武松杀了；王婆被凌迟处死，武松丢官罢职不说，脊杖四十，发配充军。

　　只有一个人从中得到了好处——郓哥儿。

　　武大郎请他喝酒吃肉，给了他数贯钱，几个吹饼；

　　武松先给了他五两银子，后来又给了十二三两银子。

　　读者还把他当成了好人，名利双收！

　　06

　　太可怕

　　瞧瞧郓哥儿这事，西门庆以前没少给他好处，他得了心安理得，西门庆对他好，他习惯了，一旦一次不给，立马记仇！

　　他明明要报复西门庆、王婆，却故意端着，先从武大郎拿了好处；

　　武松找他时，也是要好处。

　　武松不给他好处，他会出来作证吗？

　　这就是郓哥儿的可怕之处，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，没有立场，左右逢源，有好处就上。

　　论实力，西门庆的身家碾压郓哥儿；

　　论身手，郓哥儿连王婆都打不过；

　　论歹毒，潘金莲毒多了。

　　可西门庆、潘金莲、王婆都死了，郓哥儿却活得好好的。

　　郓哥儿是坏人吗？他好像也没干什么坏事；

　　郓哥儿是好人吗？他做的这些事是好人能干得出来的？

　　偏偏法律不能制裁他，道德无法谴责他。

　　他不是好人，也不是坏人，既是好人，也是坏人。

　　更可怕的是，警察叔叔能抓李逵、宋江、吴用这样的坏人，却抓不了郓哥儿小人物。

　　而这种人就隐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！